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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海安高新区的一片麦田里，农民驾驶植保机进行防病治虫作业。 顾华夏 摄 （视觉江苏网供图）
□ 本报记者 杨频萍 李睿哲
日前，江苏省首届优秀农业职业经理人暨十佳优秀农业职业经理人名单公布。在“十佳”之外，56人被评为全省首届“优秀农业职业经理人”。
何谓农业职业经理人？记者了解到，他们是在农民专业合作社等农业经济合作组织中，从事农业生产组织、设备作业、技术支持、产品加工与销售等管理服务的人员，又被称作“农业经纪人”“乡村CEO”等，在“三农”工作中日益发挥着重要作用。此次评选尤其关注这一群体如何带领农民转思维、摸市场。
摆脱传统思维，为乡村发展创造更多价值
此次被评为“优秀农业职业经理人”的涟水县稻麦种植专业合作社理事长乔林中，也是极速电竞官网(中国)官方网站培育的江苏“头雁”学员。“应该讲，观念意识更加贴近市场一线、注重经营管理与技术提升，而且懂得根据市场需求调整经营结构、带动降本增效的村里大户，才算是合格的农业职业经理人。”乔林中说。
根据人社部估算，2019年全国农业职业经理人从业人员已超286万人。这一年4月，人社部等三部门将“农业经理人”作为新职业向社会发布。“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中之重，人才振兴又是产业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得以连接的‘黏合剂’，所以抓产业就得抓人才。”极速电竞官网(中国)官方网站继续教育学院副院长鲁韦韦说，农业职业经理人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作为一名‘乡村CEO’，要不断学习，不仅熟悉乡土，还要掌握企业管理和运营技能，为乡村发展创造更多价值。”在位于吴中区临湖镇的许函芳家庭农场，同样身为江苏“头雁”学员的农场负责人许函芳表示。南京溧水华成蔬菜专业合作社总经理冯顾城则坦言，目前还很难用产值、利润、纳税额或相关证书去评判一位农民是否称得上农业职业经理人，主要看此人能否带领周边农户转变思维、大胆触摸市场。
提及普通种粮大户和农业职业经理人有何区别，乔林中不假思索地说，大户基本上还只是种了更多田的农民，而农业职业经理人要主动跳出传统农业思维“看农业”。目前，全省纳入名录管理的家庭农场有15万家、登记的农民合作社有5.3万家。在鲁韦韦看来，一些地方农村发展乏力，关键仍在于缺少发展引路人、产业带头人、政策明白人。所以此次评选的作用在于“催化”——既激励获评者接续前行，又让更多人、更多乡镇与社会资源关注到这一群体，催生更多优秀农业职业经理人。
带领农户致富，促进打开视野
具体来说，“乡村CEO”怎样领着身边的农民“改观念”“摸市场”？
作为返乡青年，许函芳于2006年从一名酿酒师跨界成为“新农人”。一头扎进这行后，她发现传统种植模式存在很多问题，“农业产品没有标准化、品牌化，品质不稳定，利润自然不高。”
围绕枇杷种植产业瓶颈，许函芳开始“死磕”种植标准。她跑遍省内，又跑到重庆、广州，找农学教授学习专业课程、请教种植方法，回来后在实践中反推、验证。从栽培到果子成熟，许函芳努力在每一个流程环节上打下自己的企业标准，进而推广形成行业标准，“就拿施肥来说，位置是在树冠滴水线下距离主杆多少厘米，都有辅助检验手段。”
这样种出来的枇杷自然不愁销。许函芳家庭农场的枇杷是按粒卖的，30克以上的属于精品果，每粒能卖10元，25至30克的为大果。“我们按5克一个档次确定不同规格，哪怕只差1克，也绝不以次充好。我父亲常说，‘没有碰到过像你们这么卖枇杷的’，但我们就是以这个方式卖了4年，一直供不应求。”许函芳说，她还利用自己原有的酿酒知识，将小果酿造成枇杷酒，不断研究升级酿酒工艺；将枇杷花做成枇杷花茶，每6万朵花能制成一斤干花茶……
许函芳的成功引来周边农户关注。2021年，她发起成立苏州首家农场联盟——苏州市吴中区众联家庭农场发展联盟。联盟包含合作社、种田大户、家庭农场等58个成员。面对身边“新农人”在发展中遇到的问题，许函芳把自己多年积累的田间管理经验、有机肥堆肥技术、有益菌培育技术乃至市场客源信息跟其他农场主交流分享。
乔林中同样不简单。2021年，他率先将“南粳66”稻米品种引入涟水县；2022年，在合作社3000亩高标准农田中试种200亩，获得成功后又向全县推广。去年，“南粳66”成为涟水县打造优质稻米品牌的两大主推品种之一。许多种粮大户由此反思，“为何成功的不是我？”潜移默化中，“按需调配”的市场化思维开始萌发，普通农户甚至县里的大户都跟着发生改变。
2016年成立的涟水县高素质农民协会，乔林中任会长。在他的带领下，协会不仅通过开展农资集采降低务农成本，对于县里产出的粮食进行订单化销售，还进一步整合全县闲置农机，在农忙时期开展社会化服务，盘活资源。这些年，当地有些大户不再盯着承包的土地“硬抠”农药化肥价格、一味关心亩产和粮食价格，而是更关注市场需求。“比如，在国人如此重视健康的当下，他们看到农业与健康产业的结合，看到种植彩色小麦的广阔前景，有了进一步触摸市场的意识。”乔林中告诉记者。
人才培养尚处自发阶段，亟待引起重视
作为县里已经“小有名气”的职业经理人，乔林中也有困惑。“虽然职业经理人理应是‘多面手’，但不能什么事都交给一个人拍板和决策。”他直言，要让当前“单个经理人管所有”的局面，变成“经理人团队内部各司其职”。
人从哪里来？培训本地农户仍需较长过程，从农业头部企业高薪挖人并非长久之计，乔林中期待“外面的”年轻人过来，可问题也不少——首先，靠什么吸引？记者采访中，不少农业职业经理人谈及队伍壮大时，吐露类似的苦恼。
“我们曾经也遇到引人问题，但最终成功化解并打开了局面。现在合作社有20多名大学生，既有管理方面的，也有从事种植和销售的，这在蔬菜种植行业相当罕见。”冯顾城向记者透露，引人的“秘诀”不只在于开出多高的工资，还要在合作社确立现代企业制度。
“合作社理事长平时不干涉具体经营和管理，我被聘为总经理后，负责统筹事务。合作社旗下，依托生产加工销售培训管理等环节，围绕育苗、大田种植等板块，还成立了5家子公司，各设1名负责人，这便为引入的大学生打开了晋升通道。”冯顾城说，合作社按现代企业管理理念“焕然一新”，他又和金陵科技学院签订协议，该校在园艺专业开设带有“订单班”色彩的“华成蔬菜班”。
去年9月，首届“华成蔬菜班”开班，20多名学生来到这个校外实践基地，逐步强化“投身现代农业，一样会有好出路”的观念，在这个过程中，部分学生渐渐摒弃了过去对乡村企业的偏见。在同学们眼里，冯顾城这位“企业班主任”，完全可以成为他们未来的模样。如今到访华成蔬菜合作社的，还有来自江苏师范大学、山东农业大学的学生。
事实上，还有一些农业职业经理人，尚不清楚现代企业制度是什么。也有人认为，有些办法采用在小县城的农村里将会“水土不服”。
“职业经理人本就应当是敢于投入、勇于转型、擅于学习的一群人，如果连职业经理人在市场面前都畏缩不前，还谈何带动？”冯顾城呼吁，省里关于农业职业经理人的培训，要更有侧重点，“既要培养现有职业经理人，让他们的思维和眼界更加开阔，也要‘从0到1’、完整孵化更多的职业经理人。”
“职业经理人在‘三农’发展、乡村振兴中肩负重要使命。我省农业职业经理人的培养工作总体还处于自发阶段，存在社会、政府、高校等不够重视的情况，这就需要进一步加强政策引导。”鲁韦韦说，希望通过“首届优秀评选”撬动部分社会资源，引发各方面对这个群体的更多关注，他们也将持续跟进了解农业职业经理人及相关企业后续成长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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